偶发空缺_第三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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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三节 (第2/4页)

不晚点,关门也从不提早,按神庙的礼制与规范来经营着生意。

    莫琳蹒跚地走去打开门,卷起百叶窗。百叶窗叶片收起,广场猛然跃入眼帘。广场美丽如画,一看便知是精心打理的。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周围房屋主人的齐心协力:这些面朝广场的房子上星星点点地缀着花箱,挂着花篮,摆着花盆,每年种花的颜色都是大家一同商量好的。黑典(英格兰历史最悠久的酒馆之一)就在广场另一头,正对着莫里森和洛伊的店。

    霍华德从里屋进进出出,端出盛新鲜rou糜酱的长方形盘子,rou酱上洒了柑橘末和红莓,闪闪发光。他把盘子摆在玻璃柜台里,排得整整齐齐。一大早说了这么大一通话,又干了这么多活儿,他简直要骄傲起来了。霍华德放好最后一个盘子,站着歇了一会儿,望向广场中央的战争纪念碑。

    帕格镇每天都那么可爱,今天早晨也一样。在霍华德看来,无论他自己,还是这座身心所系的小镇,今早都跃动着生命的脉搏,洋溢着庄严与欢欣。他就在这里,如同啜饮琼浆一般品味一切——光滑可鉴的黑色长椅,姹紫嫣红的花朵,掠过十字尖顶的阳光——而巴里·菲尔布拉泽已经不在了。多年来被霍华德视为他与巴里兵戎相见之地的战场忽然改换了模样,不由得让人感到上天自有更宏大的安排。

    “霍华德,”莫琳尖声叫道“霍华德。”

    一个女人穿过广场大步走来,这是一个黑发棕肤的女人,瘦瘦的,穿一件防雨短上衣。走路时,皱着眉往下看着自己的靴子。

    “你觉得她…?她听说了吗?”莫琳小声问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霍华德答。

    莫琳还没来得及换上爽健牌便鞋,急急离开窗边时差点扭伤了脚踝。她赶紧站到柜台后头。霍华德则像一名奔赴战斗的炮兵,气派十足地缓步走到放钱的柜子后面,把那地方占得满满当当。

    门铃清脆一响,帕明德·贾瓦德医生推开熟食店的门走了进来,依然眉头紧锁。她没跟霍华德和莫琳打招呼,而是径自走到放油的货架前。莫琳的眼睛一直尾随着她,一眨不眨,就像一只老鹰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上的田鼠。

    “早上好。”帕明德拿起一瓶油走到柜台前,这时霍华德说。

    贾瓦德医生几乎从来不看他的眼睛,不管是在教区议会开会,还是在教堂会厅外边碰上。她对他的厌恶之情从来不加掩饰,这一点叫霍华德觉得非常有趣,他因此对她特别殷勤,也特别谦恭。

    “今天不上班?”

    “不上。”帕明德一边翻钱包一边答道。

    莫琳忍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可怕的消息,”她沙哑的声音响起“巴里·菲尔布拉泽。”

    “唔,”帕明德只应了一声,可是接下来又问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巴里·菲尔布拉泽。”莫琳重复道。

    “他怎么了?”

    帕明德虽然在帕格镇住了六年,却仍然不改浓重的伯明翰口音。两眉之间一道深深的竖纹让她看起来永远有一副相当较真的神情,有时显得固执,有时显得聚精会神。

    “他死了,”莫琳说完,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眉头紧锁的脸,急不可待“昨晚。霍华德刚刚正在跟我说。”

    帕明德呆住了,手还插在钱包里。她转眼去看霍华德。

    “突然倒下死的,在高尔夫俱乐部的停车场,”霍华德说“迈尔斯正好在那儿,看到了。”

    又是几秒钟。

    “不是开玩笑吧?”帕明德追问,嗓音变得高而尖利了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笑话,”莫琳强压心头怒火,回答“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?”

    帕明德的一声把油瓶放在玻璃柜面上,转身走出商店。

    “好啊!”莫琳不以为然地简直乐坏了“‘不是开玩笑吧?’太迷人了!”

    “震惊啊。”霍华德以一副智者的口吻说,目送帕明德疾步穿过广场,短上衣在身后鼓起。“她会跟那寡妇一样伤心的,这个女人。等着瞧吧,会有趣得很,”他去挠肚子上的rou褶子,这里老是很痒,又加了一句“等着瞧她会做出…”

    他话没说完,但不要紧,莫琳完全明白他的意思。望着贾瓦德议员的身影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了,两个人都在想着偶发空缺。这可不单单是空出一个位子,而是如同魔术师的口袋,充满一万种可能。

    8

    教区牧师老宅是教堂街上维多利亚式楼房里最大、最华美的一幢。它伫立在坡底的街尾,被一座街角花园环抱,正对着街对面的圣弥格尔及众圣徒教堂。

    沿街而下的最后几码,帕明德是小跑过来的。她哆哆嗦嗦地打开硬邦邦的锁,进了家门。在从别的人那儿再次听说之前——随便是谁——她是不会相信的,可是厨房里的电话已经在响了,带着不祥的预兆。

    “喂?”

    “是我,维克拉姆。”

    帕明德的丈夫是心外科医生。他在亚维尔的西南综合医院工作,平时从来不会在上班时候打电话回家。帕明德紧紧握住听筒,手指都握得发痛了。

    “我也是偶然听说的。听上去像动脉瘤。我叫休·杰弗里斯把尸检往前排一排。能让玛丽知道死因也是好的。他们可能现在就在做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帕明德低低地说。

    “特莎·沃尔当时在场,”他告诉她“给她打个电话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,”帕明德说“就打。”

    可是挂上电话,她却跌坐在一张餐椅上,视若无睹地往窗外黑漆漆的花园望去,她伸出手指压在嘴唇上。

    一切都碎了。墙还在,椅子还在,孩子们挂在墙上的照片还在,可是没有任何意义。一瞬间,所有的原子都被炸开、重新排列,所谓的永恒与坚固显得可笑之极。仿佛一伸手就会全部溶掉,因为一切都突然变得薄如纸巾,不堪一击。

    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。思绪四分五裂,记忆的碎片随机地浮起,又随机地淡去:与巴里在沃尔家的新年派对上共舞,上次教区议会散会后两人一同走回家,路上那些没心没肺的聊天。

    “你家的房子长着一张奶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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