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城_六疫城杀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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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六疫城杀 (第4/5页)

 这句话犹如支利箭,刹那穿透了云墒的胸口,朋友?什么是朋友?他突然静了下来,一瞬间想到:原来这二十多年来,他从不知道什么是朋友。

    他从未想过需要朋友。

    他没有真心,何来朋友?也许因为自知没有真心,所以也从未想过要交友。

    但身边天真的眼眸是何其地相信他,年纪小小的丫头崇拜着他信任着他,她对人总有一种顽强不屈的信任,从不怀疑会被背叛。她虽然什么也不懂,却远比他坚毅,远比他充满勇气,并且从不迷茫。

    “喂,你为什么不说话?”零公主动了动他“你是来看我还是看娑的?”

    他笑了,一抬手搂住她的肩,让她靠在自己肩头。她又吓了一跳,却并不抗拒,乖乖地靠着他的肩,刚开始姿态很僵硬,但渐渐地在放松,慢慢地倦意涌了上来,她靠着云墒的肩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云墒唇边的笑还在,如果零公主还能看得见,地会看见那笑意很空,云墒带来的糕点里有浅量的迷药,她却浑然不觉。

    怀里的小女子是柔软的、天真的、勇敢的…没什么不好,但他对于蚂蚁的同情和眷恋还没有大过于…对云项的那声承诺。

    云项要他出使阿迦城,要他客死异乡,最后背叛了他。

    但他无意背叛云项。

    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为了帝王霸业,云项付出了多少…甚至连亲生兄弟他都牺牲了不是么?

    他为云项做了不少事,但云项做得更多,也牺牲得更多,六哥绝非无泪无痛…,只是…他不能说。

    云项可以背叛他,他不能背叛云项。

    他可以死,云项不能。

    云墒可以什么都不要,但云项要泰熙的天下,他要做个明君。

    即使…这条明君的路是如此的阴毒与血腥…正因为这条路是如此的阴毒与血腥,所以他不能让云项失望,如果最后云项不能成为一个明君,那么这半途之上的欺骗、背叛与杀戮就当真失去意义,就只是欺骗、背叛与杀戮而已。

    那绝非他们兄弟二人可以承担得起。

    所以——他做好了选择。

    零公主睡着了,他将她摆在白塔门口,做了一个浅寐的姿势,左右略看,阿迦城防卫不严,并无元老会的祭司一旁监守,只有几个盔甲沉重的士兵远远看着。于是在盔甲士兵视线移开的时候,他再次使用郁非瞬行术,悄然进了白塔。

    白塔内和之前一模一样,但那些明亮的光芒暗淡了很多,他潜入那开满白花的水池。水池里的白花开得很盛很盛,居然长到了池子外面来,泉水比之前汹涌了很多,沉重的水力撞击在池子里,溅起巨大的狼花,几乎看不到站在泉水中的人影。

    他长长地吸了口气,娑身上的疫病应该已经开始发作,在这么大水力的撞击下她不痛吗?为了森林她消耗多少力量,她不累吗?喜欢睡觉和吃东西的人站在这里不吃不喝,她不觉得辛苦吗?他想要摇头,胸口有说不出的沉闷和窒息,娑依然会对他露出笑容,因为她不知道真相。

    这种胜利让他痛苦,他该是来毁灭白塔,却在自己也还没想明白之前抢人泉水,搂住了那个冷得发抖的身躯。

    怀里的人微微一颤,他在她耳边道“别怕,我…会帮你的。”

    她应该从未发觉他那些语气之下所蕴含的意义,一颤之后便缓缓放松了。和零公主一样,她从未想过云墒会伤害她,云墒手指拈起了简单的攻击术,这方法虽然简单,却是来自本古老的书籍,就算是云项也未必认得,他已思虑过数遍,此时此刻,即便是杀了娑,以阿迦城的巫医之术也无法看出她死于泰熙国的神奇秘术,大有可能被认为是死于力量过度消耗。

    所以没有什么不可杀的。

    但手掌按在地身上,他却还是输入了太阳术那柔和的明光为她调理气血,娑的身体太过虚弱,他的明光在她体内流转之时全无抵抗,甚至能感觉到那十三个地方隐隐约约存在的异样。

    那是一种气血自这十三个地方开始溃散的感觉,气脉和血脉在这些地方都成了空,刚开始的空也许只有点,随着这些无气无血的地方逐渐扩大,血脉气脉断去,人必然要死。

    尤其以娑这样不堪击的身体,更是…他不假思索地调用自己能使用的几乎全部星辰之力,娑身上若有若无的白光慢慢增强了起来,头顶的泉水慢慢少了,随着娑体内元气的恢复,水池外的白花慢慢消失,接着她抬头呵出一口气,泉水和池水消失不见,仪式终于结束了。

    他奠名地有些愤怒,难道没有他相助,娑无法减弱泉水,这个仪式就永远不结束吗?她就忍耐着一直站在这里?心甘情愿地等着自己变得全身冰冷,甚至…也许他不来的话…也许他不来的话,说不定她真会就在这里变成一具…尸体。

    娑睁开眼睛,甩了甩头,仪式结束的时候她还有些迷茫,甩了甩头之后她抬眼看了云墒,立刻笑了,抬起手动了动手指,配合着脸上的笑容,就算打了招呼。他不说话,不想说话。

    “喂!怎么了?”娑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酒,打开喝了一口,她居然在白塔里身上带着洒“我做错什么了?你做错什么了?都没有啊!为什么不高兴?啊!我知道你闯进白塔是为了救我,放心我不会怪你,以后你想进这里就进这里,光明正大地进来,不用再偷偷摸摸溜进来了。”她竖起一根手指,很认真地看着云墒“你要是溜进来太多次,元老会会害怕,然后就会把这个地方彻底翻修,把那些没用的门啊窗啊都封死,你要再溜进来就不容易了!是吧!”

    他想笑,却又不想笑,胸口有一种沉闷舒散不去,看着活蹦乱跳的娑,他想要狠狠将她拥入怀中,狠狠揭穿她灿烂的笑容,狠狠地告诉她不要为了城邦这么辛苦,他们要求她做个神,但他不想她当个只能牺牲只能作为供品的神,他想看她当她自己。

    想看她不停地吃,想看她快乐地睡觉,像零公主那样无忧无虑。

    他想要的太多,眼睛突然就酸楚了,他要她死,却又同时希望她永远活着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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