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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西部女神 (第13/13页)


    回家的路上,尕花说:“姐夫,你给我和阿姐唱一段花儿吧。”

    马莲花也含情脉脉地说:“就给尕妹唱一段吧。”

    五斤娃就手托腮唱了起来:

    阴山阳山的山对山,

    对不过放马的草山;

    尕妹子坐在了我面前,

    就像是才开的马莲。

    姐妹俩拍着手,沉浸在了无比幸福之中。

    十七

    “阿爸,阿妈”马莲花擦净了刚吃过饭的饭桌说“我们思谋着要回去哩。”

    韩旅长忙问:“回?你回到哪里去?”

    韩太太早就和女儿尕花订下了同盟,她说:“女儿女婿要回老家看一下,也对着哩。”

    尕花说:“阿爸,我也陪jiejie去,顺便去青海老家一趟。”

    韩旅长说:“奶奶的,一个尕娃娃懂个啥。我都派人给你jiejie姐夫准备修房子的料去了,到能动土了就修房子。另外,我还准备把五斤再提升一下哩。你们怎么想到要走?”

    马莲花双手扶着韩旅长的膝盖说:“阿爸,你和妈还有尕花永远是我们最亲的亲人。可是,我凉州的妈也是快要死的人了,我们说啥也要回去看她老人家一眼。再者,听说凉州解放了,我们要去看看王胖子的下场…更要紧的是,五斤哥的腿已落下了残疾,当多大的官也是闲的,他再也不能为阿爸出力了。阿爸,你就让我们走吧。”她说着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韩旅长摸着莲花的头发说:“日奶奶的蒋委员长,今天打共产党,明天打共产党,打来打去,还是让共产党把他撵出了南京城。现在大半个中国都落在了共产党的手里。迟早,我们得要彻底败在共产党的手里…罢了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你们就回去吧,我把尕花也托付给你们…”韩旅长说着也流下了眼泪。

    “阿爸!”马莲花把头埋在了韩旅长的膝盖上说“谢谢你,我们会永远记着你和mama的。”

    “起来吧。”韩旅长说“孩子,去收拾吧,大件的、重的东西就别带了。别声张,悄悄地走,最好是晚上走。我派两名贴身警卫,是我的老乡,送你们回去。到凉州后,你就让他们回青海老家去。盘缠我发给他们。”

    韩太太抹开了眼泪,尕花也过来抱住了mama说:“mama,我们姐妹俩会想你们的,你别哭。”

    马莲花也拉住了她的手:“mama,女儿不会忘记你的。我们会来看你和阿爸的。”

    …

    临行时,韩旅长低声给五斤交代着尕花的婚事…五斤不时点着头。

    十八

    马忠救了马莲花后,始终在等待着奇迹出现。他想如果马莲花找不到五斤娃了,他说啥也要找到马莲花,让她做他的妻子。

    当他知道五斤娃还活着,而且在医院时,他又暗暗地祝他早日康复,早日和马莲花团聚,并祝愿他俩幸福美满。这时候,他不想回凉州,他知道国民党、马家军大势已去,也不想回青海老家去,一来怕王营长处罚他,二来还期盼着能再次见到马莲花。

    为了生活,他在一个牧场放牧度日。马莲花结婚时,他也去了。他远远地看着她,为他们祝福。…

    当他知道马莲花夫妇要回老家时,他义无反顾地离开了牧场,骑着马尾随着马莲花他们,一直跟到他曾救过她的这片沙漠边上。

    阳光下,马忠骑着马站在一座高高的沙山顶上,注视着马莲花他们,望着她那飘起的红头巾,他又一次为她和五斤祝福:“莲花呀莲花,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吧。从今天起,我就要远走高飞了。祝你们永远幸福!”

    两个警卫早已发现了尾随在后的马忠。他们把这个情况报告了五斤。

    五斤说:“真是日怪得很,他跟着我们干啥哩?不管他,我们走我们的路。”

    马莲花也勒住马头回头看这个尾随而来的人,但看不出他是谁。但她有一种感觉,她自言自语:“难道是他?”

    “阿姐是谁?”尕花问。

    五斤也问:“是谁呀?”

    马莲花说:“可能是两次救过我的马忠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快叫他过来呀!”尕花急着说:“我们迎过去也行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!”马莲花说“我有办法知道他是不是马忠。”她说完后一手托腮,朝就要离去的那个人唱起了“花儿”:

    冰冻着三尺口自开,

    雷响三声雨点来;

    救我的阿哥开口来,

    尕妹我等你走过来。

    马忠听到马莲花那优美动人的“花儿”也掉转马头,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:

    芦花公鸡的毛大了,

    毛大着上不起架了;

    阿妹现在有家了,

    阿哥说不成个话了。

    就是他!马莲花一阵兴奋,继续唱道:

    老天爷变脸风大了,

    平滩滩变成沙疙瘩了;

    阿妹有家添妹了,

    找妹夫眼儿瞪大了。

    马莲花的歌声刚完,马忠还是呆呆地立在那里。

    马莲花见状推一把尕花说:“傻meimei,还不快给我迎个妹夫来?”

    尕花如梦方醒,催马向马忠迎去…

    关于《西部女神》题外的话

    五十二年前,我母亲怀着对爱情的憧憬和对自由婚姻的向往,千里寻夫,历尽艰辛,终于夫妻双双把家还。

    1960年闹饥荒,我出生在了凉州西的四十里堡。为了养活我,我母亲未出月子就给生产队里放驴,每天在麦秸堆里拣上三五颗粮食,回家炒熟喂我。我一周岁那年,她扒车到宁夏我姨母那里,讨了一升大米,回家时又扒了个快车,不料,家乡的槐安车站是个小车站,快车不停。我母亲从车窗跳了下来,摔断了右腿,昏死了过去。醒来后,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一升大米丢了没有。然后往有人的庄子爬,腿肿得像沙缸子一样粗。因耽误了治疗,被截去了一条腿。

    我懂事后,母亲撑着双拐为生计而奔波。母亲去世时,父亲因当过国民党军官正在接受一场又一场的批斗;哥哥因反抗别人的欺负而被投进了大牢;jiejie也因为没有嫁上个好人家在闹离婚;我当时还未成人。我母亲至死也没有过上一天幸福的日子。

    时至今日,于清明节来临之际,我以这部书稿,作为给母亲的祭礼,献在母亲的坟前,来告慰她老人家的亡魂。

    亲爱的mama,您安息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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