卧虎藏龙_第一回一朵莲花初会玉娇龙半封书信 首页
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

   第一回一朵莲花初会玉娇龙半封书信 (第10/13页)

 “吧吧”拍了两下手掌,然后退后了两步,又“吧吧”拍了两下。这里夜静地旷,拍手的响声很是清脆,院里只要是有人,不会听不见的,可是刘泰保看了半天,那荆棘的门户却不见启开。刘泰保就连声又拍了几下手,等了一会儿,依然是芳踪杳然。他心说:好丫头,你可别骗刘老爷呀!于是他便“吧吧吧”连气拍起手来,并且非常有节奏,嘴里并唱着:

    “哗啦啦又把门儿开,开门一看原来是张秀才,张秀才…”

    忽然啪的一声,也不知是从哪儿飞来的一块小砖头,正正打在刘泰保的后脑瓢儿上。刘泰保吓了一跳,也不再往下唱了,回头向四下寻觅,却听在一株大柳树的后边有女子的格格笑声。刘泰保就说:

    “好丫头,你敢戏耍我!”

    追到柳树后,却见那女子收住了笑声,不住地顿脚抱怨,说:

    “你可唱什么呀?我爸爸才走,院子里还有街坊呢!叫人家听见了算是怎么回事呀?”刘泰保说:

    “谁叫你不应声呢?我拍了手你不应声,我就唱。”那女子娇声儿笑了笑,又说:

    “拍手只许拍一下,你连气儿地拍,多讨厌!听见了我也不能理你。”

    刘泰保也笑了,摸了摸后脑瓢儿,说:

    “你这一砖头真打得不轻,都鼓起来一个疙瘩了!也就幸亏是你打的我,换一个别人,刘太爷能饶他?”

    女子笑着说:

    “哎呀刘太爷!真的,我还没问你姓什么呢?刘太爷你在哪个衙门里当差呀?”刘泰保说:

    “先别问我。我得先问你姓什么?有名字没有?”女子笑了一声,低头思量了一会儿,才带点儿羞涩地说:“我叫蔡湘妹!”刘泰保说:

    “好名字!

    ‘湘妹’叫出来有多么娇嫩呢!你爸爸名叫什么?告诉了我,以后我好请教!”蔡湘妹说:

    “我爸爸他。没有名字,人家就叫他蔡九。”

    刘泰保又问:

    “蔡九爷出去听评书去了吗?”蔡湘妹笑着说:

    “他不出去,我怎会出门来等你?”刘泰保点头说:

    “好啦,那么外边太冷,咱们到你家里谈谈去好不好?”湘妹点头说:

    “好!慢慢!你跟着我可别大声儿,小心被我们街坊听见!”刘泰保说:

    “街坊还能管得着你往家里让朋友?”于是湘妹就在前边快跑着,刘泰保在后跟随。

    到了门前,湘妹把那荆棘的门扉推开了一道缝儿,她一侧身就进去了,进去却又推住了门。刘泰保笑着,也侧身进去,不料门上的树枝子就挂住了他的衣裳,

    “嗤”的一声划破了一块,刘泰保便低声骂道:“你家这个门.真缺德!”

    湘妹暗笑着,就陪着刘泰保进到东屋里。刘泰保进屋一看,这屋中是乱七八糟,靠南墙是半屋子烂纸,都是像穷人由街上拾来的,里边大概什么脏纸都有。靠东墙是一张破桌,大概用手一推就得塌架,上面放着些粗碗粗筷子。桌底下是一只木桶,一只木脸盆,盆里的水已冻着很厚的冰。屋里很冷,四壁全都透风,当中一只破白泥炉子,里面有几个煤球,像是都快灭了。窗台上有一盏清油灯,灯里用的是纸捻,光焰一跳一跳地,大概油都快烧完了。北墙一铺土炕,炕上有一领芦席,席上就放着双枪、流星、软绳、铜锣等几件他们用以谋生的家伙,另外还有两份铺盖,一只木箱,炕头还扔着一只没有纳完的小脚鞋底,上边还连着针线。那只木箱虽然不大,而且很旧,可是锁得很严,刘泰保不由对之非常注意。

    刘泰保说:

    “真冷!你们这屋里怎会这么冷?一天挣那么些个钱,可不生个旺火?也不把墙裱糊严了!”

    蔡湘妹说:

    “挣多少钱呀?也就是这两天的买卖还好。前些日,有时一整天连五百钱也挣不来。原来北京城的人更吝啬,净是白看玩艺的,等到我们练完了,作揖求钱的时候,他们可一转身走了,白叫我们苦人流了半天汗。这房子是我们租的,买卖要是不好,过几天就得离开北京,再到别处谋生去。谁像你们大老爷,一间小屋能生七八个旺火炉,才一进我们的屋里来,就挑剔、就嫌冷,嫌冷?你给我们叫几百斤煤来!”她伶牙俐齿,半笑半嗔地说了这一番话,仿佛跟刘泰保一点儿也不生疏。

    刘泰保不禁有些**,就笑着说:

    “好吧!明天我给你们叫二百斤煤来,不但煤,连面、灯油我都可以供给你们。”

    湘妹笑着说:

    “那可好啦!我们算是遇见财神爷啦,我们也不必再在街上敲锣卖艺了!”说着她把火炉又添了几个煤球,然后就盘腿坐在炕头上,拿起那小鞋底儿来低头纳着。

    她又问说:

    “刘太爷,你的大名是怎么称呼呀?在哪个衙门里当差呀?”刘泰保说:

    “你可别叫我刘太爷,我姓刘行二。”湘妹说:

    “刘二爷就是了。”刘泰保说:

    “称不起爷,我上不在衙门当差,下不在街头讨饭,平日就是无家无业,游手好闲。可是银钱随手去,也随手来。没有高亲贵友,可是到处有人帮忙。”

    湘妹抬起头来问:

    “你到底是个干什么的呀?”刘泰保说:

    “我呀,说出来你也许不明白,恭维我们的人称我们是好汉、光棍.不恭维我们的人,叫我们是混混、无赖,俗名叫做地痞.官名叫做流氓!”湘妹一听,抬眼看了刘泰保一下,便不再言语了,神情上显露出一种失望的样子。

    湘妹盘膝坐在炕头上,故意将腰间垂下来的白罗巾掩住一双莲钩。灯光在窗上映出她的俏影,前边留着刘海发,抓髻上的两朵玫瑰花颤颤巍巍的,她一手拿着鞋底,一手拿着针线,一起一落的,那手指就仿佛撩动着谁的春心。刘泰保笑着,也坐在炕上,离湘妹不远,他就说:

    “可是你别看不起我。我刘二虽然是个混混,可是在京城也有些名头,顺天府、都察院、提督衙门,连上带下没有一个不认识我的,由都察御史、提督正堂、文武官员,没有一个不跟我称兄唤弟!”

    蔡湘妹嫣然一笑,说:

    “你就别吹啦,我早就瞧出来你不是个无来由的。今天提督衙门的那两个官人,要追住我们拿鞭子抽,你上前两三句话就把他们给拦住了,我还瞧见他们冲着你笑呢!
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