偷_第09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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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09节 (第2/3页)

一块凹口,黑色的漆在夜色下一点也不显眼,只是偶尔滑过一道细微脆弱的流星。

    2004年

    45

    牛牛死以后,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困。不管是上庭,还是在家,或者和施刚约会,甚至zuoai,我的眼睛都是半眯着的,我觉得自己随时会睡着。

    我没有哭。有的时候我很以不哭为骄傲。我跟施刚说,别说你跟我分手,就是你死了,我也不哭。我觉得情感坚硬值得骄傲。

    可是,牛牛死了,我却发觉了这种坚硬的坏处。他的死成为一种事实结果之后,我没有眼泪可流,只是每天犯困。完全不想知道,不想清楚地感觉他的不再存在。

    牛牛下葬的前一天,我到他家去,看见他曾经要送我的那枚戒指,随便地扔在桌子上的一个糖果盒里,糖果盒里还有我们在超市偷来的玉米糖。我坐在桌子前吃糖,把一盒糖都吃完以后,就发现了戒指。

    我把戒指戴在了手上,一直戴着这枚戒指参加他的遗体告别仪式。我在仪式上就不停犯困,眼睛几乎睁不开来。然后一群人坐在车上,车子开到墓地,牛牛mama抱着他的照片哭得死去活来,几乎是被人抬着架着送到了墓碑前;他爸爸在后面抱着骨灰盒,一声不吭地跟着,也没哭,也没有表情,头发花了大半。

    我困得都忘记了这两个武装人员咆哮着要掏枪时的凶悍了,懵懵懂懂地跟在队伍后面走,从口袋里掏出玉米糖,嘴里一股玉米糖的腥甜。

    我满脑子糨糊,还没忘记一个小问题:牛牛那两套房子,该怎么办呢?

    46

    施刚看到报纸上的广告,沿山开发区的一个新小区,房子每平方米只卖两千四五百,当然,距离是远了点,但每天上下班时间都有班车。

    广告很漂亮,依山傍水,绿荫环绕,听起来就像美女傍国王一样可靠。图画得也好看,西班牙式的宽廊建筑,感觉在走廊上举行五人参赛的百米比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。

    房前房后,何止是绿树成荫,简直是百花公主的后花园。

    我们就这样被吸引了,捏着报纸,在大雾的清晨,连滚带爬地坐上了报社的看房车,悠悠地往开发区驶去。

    开发区在城市的西面,以前是农村。这是废话。反正,我们驶上了开发区大道时,牙就一直发冷。两边沿街的房子都高大明亮,都是车行、展览中心,看上去很豪华。可是,它们背后不远,就是矮矮的平房,不知道干净不干净,灰蒙蒙一片。

    车行门口穿西服的男男女女,和不断从后面走出来的灰头土脸的人,仅有一墙之隔,却恍如隔世。

    “以前看到那些服务社卖旧货,你总是奇怪它们是卖给谁的。现在知道了吧,那些东西的消费者都藏在这儿住着呢。”施刚不咸不淡地说,不知道是讽刺还是鄙夷。如果是的话,又是讽刺谁,鄙夷谁?

    难道我将加入这一人群,成为服务社型日用品强有力的购买力量?

    难道这就是结婚的生活前景?我不知道结婚前那么多盘算都为了什么,难道就是为了在开发区交通不便的地方买套凑合买得起的房子,每天在路上赶两个小时去上班?为这个,我不结婚也可以呀。

    我困了,都没兴趣再去看房子了。坐在软软的座位上,安静地听广播,在广播rou麻而刺耳的叫嚣中,我的眼皮迅速地肿胀,放大,越来越重,重得我垂下眼睛。在迷糊中,听到施刚在说话,可是,我怎么也抬不起眼皮来。

    黑暗中,牛牛这个名字在我的脑子里慢慢地浮起,落下。然后,我迷迷糊糊告诉自己,牛牛死了。可是,告诉了自己多少次,似乎都不那么肯定。

    大概四十五分钟后,车子就已经开到了翠香苑。一个西班牙式建筑的小区,名字取得跟中国妓院似的。跳下车来,首先看到的就是不远处几座海拔一百米左右的小土坡,大概这就是他们的山了。几个土坡间有个大水塘,青黑的水荡漾不定,还有几只鸭子在拨拉水,也许是天鹅,谁知道。大概这就是他们的湖了。

    我们一群人,跟在房产销售员后面,先去看了已经盖好的别墅群。嗯,还真的不错,至少不像许多地方的别墅那样,一幢幢密密麻麻挤在一起,跟农村合作社似的。这里的小楼是交错盖的,相隔的距离可以小小地散三分钟步,闻闻花香。

    有个看房子的中年女人,一个人来的,她的一身打扮告诉人们,她顶多是个清洁工,但她说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。她不停地跟一对夫妻说,我不是来买房子的,我是来看样板房的装修。我在市政府工作,分了一套一百平方米的房子在市中心。我不是来买房子的,我就是想来看看,怎么装修。

    好吧,好吧。你是市政府的,有套大房子,不怎么花钱,所以有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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