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玉钗_第二十二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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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二十二章 (第6/28页)

百工之技,却是一门大学问,怎么会是一门无用之学呢?只是因为你太执着了,所以才吓得人不敢问津。”

    方子逸道:“是的,我也知道我的毛病,就是不肯随和。以前有人承办工程时,也曾找我帮过忙,但是一看我提出的要求时就退避三舍,再也不敢找我了,只有他们自己营造私宅时,才又来找到我,近十年来,因为长安的情况大不如昔,造得起新屋的人少了,所以我方困顿难用。”

    “可见你的才华还是被人重视的。”

    方子逸叹道:“我也不是不随和,正因为我懂得此中利害,实在无法做得下去,像这次施工,如果省下两成是可以的,表面上看来差一点,却不会影响到坚实,但是听人说以前施工者,同样的情形,所费不过十分一二,那就难以相信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什么不能相信,我也可以做得到,只是要老天爷帮忙不下雨…”

    “就是这话,我还填补了许多地方,圯道下面都是空的,那都是因为施工者偷工减料,不认真填实之故,那种做法,我是绝对无法同意的,我筹划的工程不怕雨,就是在大雨中,也可以照常施工,因我的基础打得实…”

    李益道:“这次我是慷他人之概,所以不在乎浪费而力求其尽善尽美,让你好多留一点斟酌之处,以为日后之谋,那就是你的本钱了,只要笃务求实,从中略事营谋是可以的,但是有一点是最重要的。”

    方子逸请教道:“是那一点?”

    李益道:“就是对那些督促工夫的役隶们一定要严,杜绝其营弊之道,要求他们切实力行,千万不可让他们得到太多的权利,更不可依赖信任他们太多,小人得势,弊端必生,祸乱之由,每于此生。”

    方子逸叹道:“多承教诲,君虞,在同辈的文友中对你的少年得意,屡膺异遇都感到很嫉忌,有人说你运气好,有人说你善于钻营,当然也有人为你说好话的,但只是说你才华过人,直到今天,我才了解到你之所以成功的原因,固然他们说的都有一点,但不是真正的原因。”

    “哦!真正的原因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这个我无以名之,勉强说是你的干练吧,因为每一件事你几乎部是深入究里,洞悉一切,然后再适当地处之以宜,可是这种干练应该是多年的经验中磨出来的,以你的年龄以及经历,却又不可能有此经验,但是这种能力,又不是天赋的,所以我实在不知怎么说才好。”

    李益有点得意,但又有点感慨地道:“子逸,你说得对。这些能力不是天赋,而是我一点一滴地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,没事的时候,就拿出来反覆思考推敲,从我中试之后,足足等了一年才派缺,在这一年当中,我没有闲居在一地,跑了一趟江南,多少也学了不少,而且我初到长安时,恣意挥霍,各方面的人都交,注意他们的谈话,了解每一个圈子的行情,混出来的眉目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也不可能学得这么多?”

    李益笑了:“事实上并不复杂,一理通而百理通,在官场里,不管那一个衙门,转来转去都是这些手法,别人以读书为致仕之道,我却以做事为登仕之门,如此而已。”

    方子逸叹道:“高明,高明!听君一夕话,胜读十年书,君虞,你是从那儿得来这份灵感的?”

    李益笑道:“没有人教我,是我自己发现的,因为我看很多人都从经书上求道理,要想出人头地,必须另求他径,这一条路上挤的人太多,虽然经书上的道理都是先贤先哲的治事经世之道,但只是一个大纲要而已,对实务没多少用处,孝悌忠信,要人人都成为圣贤君子,即使人人都成为孔孟,又能如何呢?何况孔孟之纪,正当春秋诸侯封建之时,时势国情,都与现在不同,道理也不大同。”

    方子逸道:“大道理是不错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,可是那只要几个字,几句话就一贯而通,用不着再费毕生的精力去钻营,而每个人都在那上面去钻营,说来说去也还是那些陈腔滥调,表现不出个人的才华来。夫子之道,一言以蔽之,忠恕而已,论语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,后世立此为教,实在是误尽众生,下愚者摸索终生,所得为忠恕二字,上智者穷研毕生,也未能超于忠恕之外,就算能身体力行,也不过忠能予君,恕以待人,强国富民之道,又岂是忠恕所能致之哉?”

    方子逸道:“君虞,这个太过武断了,经书上的道理不仅是忠恕,还有很多细节…”

    李益道:“不错,经书上对士子进修之道,还有很多指示,但也只是一些废话,就以”

    使民以时“这四个字,说起来简单,难的是做,如何使民以时,假如不对民生耕稼工艺等项,作过深入的研究,就很难把握得住。”

    方子逸道:“圣人立教原是以实务为重,不尚空论的。”

    李益道:“五经之原意或是如此,可是圣人把修齐治平之道说得太多,太详细了,那原是叫人行的,但后世立为典范,变成叫人去研究了,从启蒙读书开始,先一句句的背下来,再慢慢地开讲,逐渐阐明其义,然后才着文撰篇,抒述心得,把这些都弄通了,才能混得一顿衣冠,一个人的半辈子已经去了,还能做些什么?”

    “君虞!你的意思是摒弃经书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这个意思,但因时代不同;经书上的一些道理已不足以应付今日之世,也不合于今日之世,但是不明白这些经道,就无法踏进致仕之门。”

    方子逸苦笑道:“是啊,我从前也是存着这个心,故而在经学之外另治一学,因兴趣之故,专攻土木,在这方面我相信能及者无多,可是就为了十三经没有弄通,竟被远摒于宦途之外,身具厚生天下之能,奈何报效无门…”

    李益笑道:“子逸,你有了这项专才,求一官本非难事,那是你圆通之道没有研究透之故,如今你早投向圆通宗的大宗师的门下,必有飞黄腾达之日。”

    “圆通宗?这是那一个宗派,我什么时候投向此门的?大宗师又是那一位大贤?”

    “圆通宗虽未正式具名,但其道行之久,源流之远,远在诸子百家之上,因其背经离道,为儒家所不取,故而未为世传,它的门人也不便自承,其实这一宗所攻的即为处世圆滑,又善心机,旁敲侧击,法门众多…”

    方子逸忙道:“君虞,这位大宗师究竟是谁?”

    李益笑道:“以前是谁,我不知道,但是我李君虞就仕以来,此职舍我之外,其谁敢当?”

    方子逸这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,但也无限钦佩地道:“君虞,这圆通两个字亏你想的,初看上去,似乎不太雅,但仔细想来,竟没有别的字能代替它。”

    李益点头道:“不错,我设想这两个字时,也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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