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花与仇郎_第四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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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四章 (第1/4页)

    第四章

    他呀,待她竟是这般狠心肠!?

    就这么眼睁睁、无动于衷地,瞧着她跌落。

    扑坐于一池褐染中,望住他伸在半途的一双手,静眉在错愕之外,感觉方寸教谁持著大槌狠狠地捶击,震得神智发麻、不明就里…

    遇危急时,拉地一把、不让她落入窘境,这些事在他心里头,竟那么地难以抉择?还需思量再三吗?

    霎时,记忆如潮水涌来,她与他相识的那一年、那一天、那一个栗栗危惧的月夜,他眸中陡现的狠厉成为她心底的阴霾。

    这些年,她曾尝试著寻找原因,而日子在平顺中度过,在成长与收获中流逝,让自己以为那样嗜血的、仇恨的、晦恶的目火,仅是恶梦中的片段,她和他亦师亦友,不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。

    是自己会错意吗?

    棉厂后院,静眉在平时供工人午后小憩的房中脱下湿衣,换上一套旧衣裤,是胡师傅帮她找来的,听说是之前在厂里打杂的小厮留下的,她凑合著穿上,总比那些已染成褐黄、又湿又黏的衣服好。

    换好衣服,她用块方布随意包住长发,一手推开房门,就见骆斌立在外头,举起手正欲叩门。两人眼神短兵相交,各自一怔。

    “你、你没事吧?”他僵硬地问,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扫过,神色略绶,接著喃喃自言“没事…就好。”

    静眉一语不发,撇开头,跨出门槛迳自从他面前走过,当他隐形一般。

    她的落池引起不小的騒动,身上虽没受伤,心里却难过得紧。

    “大小姐?”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步伐,在她身后亦步亦趋。

    静眉不搭理,做著消极的抗拒,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外头小天井。

    这天井日照充足,搭起的三层木架子上正晾著一些茜草、苏芳、五倍子、冬青叶等,都是作染料的用材,当然,也少不了染在她身上、衣上、发上的桑树皮和槐树花蕾。

    今天本该有趣而欢愉,哪里知道演变至斯?希望消息不会传到爹爹和煜哥耳里才好,怕是要大惊小敝地为她担忧。静眉心想。

    绕过木架子,她来到天井中央的水井旁,弯身从井里汲水,才丢下木桶,一双男性的大掌已握住井绳,主动将事情接手。

    她唇一咬,也不同他争抢,直接坐在井边的大石上,把包布扯下…

    一头黑丝浸过褐染,黏黏腻腻的,原先爽朗的发髻也变了形,兀自滴水,在地上聚成小小湿印,她垂首瞧着,说不清为什么,突地冒出一股想哭的冲动。

    这时,满满一桶净水送至她膝边,正巧映出她轻泛泪花的脸,和那男子深静面容,两人视线在水面上再次相遇,静眉心一凛,困窘难堪,咬著唇侧开上身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骆斌打破沉默。

    闻言,静眉双肩微微颤动,仍是无语。

    “我打了水,请小姐梳洗。”如以往,他的声音清冷平淡。

    静眉瞥了眼那桶水,终于肯动了,二话不说,她撩水泼在发上,用十指梳著乱发,沾上染料的发变得黏腻纠结,她心中气闷,发泄在动作上,好粗鲁地扯著自己的发,扯得头皮发疼,愈疼愈要去扯,平时闺秀的模样和温雅的举止不知藏到哪儿去了。

    毫无预警,骆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,不让她再自虐。

    “做什么?”肌肤的接触教她浑身一震,小脸倏地抬起,那对兔儿般澄净的眼眸蒙上泪雾,是执拗和轻怨。“你、你放开啦!”他这么捉住她、盯住她,神色阴郁,到底什么意思嘛?

    半晌,他道:“小姐哪里疼了?”

    疼的是心、是感情。她当他是朋友、是亲人,到头来,全是自己一相情愿。

    红晕渐渐染颊,静眉抿唇摇头,象徵性挣扎了下“放开啦!”

    他眉心稍蹙,不动如山。“小姐在哭,不是摔疼了吗?”

    “我、我我…是梳头发时扯疼头皮,眼睛里自然会闪出泪花,我哪里在哭?你别胡说!”她微慌,努力眨掉目中迷蒙。

    忽地,一股力量将她上身压下,轻呼一声,背者整个靠著大石。

    “骆、骆斌,你你…”男性的身躯挡住扁线,她瞧不清他的面容,抖著一颗心,怔怔地任他靠近。

    这一刻相当微妙,静眉自然而然地合起眼眸,某种感情挣脱枷锁,在心海里浮荡,搅皱了一切。

    然而,那无名的感情并未落实。在双眼轻合之际,骆斌只是单纯地撩起她的发,让沾了污的发丝往后披散在石上,一捧捧的清水自静眉额顶浇淋,然后是冷静而有力的十指,在那云发中理出条理。

    “骆斌…你做什么?”她明知故问,因若不追问,好似…太奇怪。

    “替小姐整理头发。”他迅捷地再汲起一桶净水,重复相同动作,并且摊开她的发,进行较细部的清洗,沾上染料,想完全除净是需要费些时间的。

    “我不会扯痛你。”末了,他补上一句。

    结果一直到打上第五桶水,骆斌才完成这项工作,一时间,静眉不急著起身,任长发成扇状往后披在石上,阳光暖暖的,她受伤的感情仿佛也跟著回温了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说对不起?”突地,她问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骆斌双肩微震,发觉手指还流连在姑娘的黑发上,触著、揉著,恍惚地感受一份细致。庆幸自己处在她后头,掩盖了不适当的举止,他强迫地收回手,脸色变得十分阴沉。

    静眉又这:“我一开房门,你就说对不起,为什么?”

    若他知错,是真心诚意道歉,她决定原掠他,即使恼他在集池旁没抱住自己,但他都细心而体贴地帮她洗净长发了,心中气闷早消去大半。

    许久,身后沉默。

    静眉坐起上身侧首回望,直勾勾瞅著男子,摆明著非等出答案不可。她常说自己什么也不会,但缠著人、磨著人的耐性是很可怕的,为著认定的事,可以执著到地老天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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