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散两依依_第一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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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一章 (第5/5页)

友的朋友…”

    “好了!少贫嘴!还有呢?”

    “他们没乐队呀!用唱片太没劲了。所以,我去请我们医学院那个‘埃及人’乐队呀!”“埃及人?”可慧不能呼吸了,双颊都因兴奋而涨红了。“你请到了吗?”她屏息问。

    “当然请到了。”“每一个人吗?”“当然每一个人!”“包括高寒吗?”“不止高寒,高寒的弟弟高望也去,他们兄弟两个唱起和声来,你知道,简直棒透了。”

    可慧兴奋的一把抓住徐大伟的胳膊,把本来想大发作一阵的怒气全咽下去了。她拉住他就往花园外跑,嘴里不住的说:“那么,咱们快去吧,还等什么?走吧走吧!”

    “可慧!”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。

    她回过头去,盼云正扶着门框,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,对她静静的注视着。她的眼光柔柔的,盛满了感激,盛满了温存。她轻声说:“谢谢你,可慧。”可慧怔了怔,谢什么呢?噢,那只小狈!在即将来临的“埃及人”的喜悦里,她简直忘记那只微不足道的小狈了。她摇摇头,笑笑。望着盼云,忽然,她又看到盼云浑身上下围裹着像雾般的苍茫灰暗了,又看到她的消沉落寞和绝望了。她站在那儿,一袭黑衣,长发垂腰,白净的面庞上,是已经被辗碎了的青春。两年前,那辆辗死小叔的汽车,把盼云的青春也同时辗碎了。小叔死了,全家的悲哀加起来没有盼云一个人的多,因为对全家每个人来说,小叔都只是一部分,唯有对盼云,小叔是她的全部。可慧抬起头,痴痴的看着盼云,那么美,那么美呵!那么年轻那么年轻呵!那盈盈如水的眼睛,那柔柔如梦的神情…小叔尸骨已寒,贺盼云呵贺盼云,你比我大不了几岁,你何必要跟着陪葬呢!

    蓦然间,她放开了徐大伟,她那激动派的个性又来了。她冲到盼云面前,热切的抓住盼云的手,热切的摇撼着她,热切的说:“听我说,你跟我们一起去吧!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盼云愣了愣。“去哪儿?”

    “舞会呵!”可慧叫着:“去跳狄斯可呵!你待在家里也没事做,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呢?你知道,我们也请了贺倩云。”“哦,”盼云虚弱的微笑了一下,那笑容黯淡轻飘得像浮在空中的暮色。“谢谢你,我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去,去,你要去!”可慧更加激动,更加热切了。“去把你的黑衣服换掉,去穿件鲜艳的,去搽点儿口红胭脂,去喷点儿雅片…去,去!小婶,你知道我们这是什么时代了吗?我们跳狄斯可,我们唱民歌,我们有个乐队,叫埃及人,你听说过吗?好有名好有名,你去问你meimei,倩云一定知道!你要去!小婶,去听他们唱歌,去跳舞,去活动一下筋骨,你就不会这么悲哀了!请你不要──”她一口气说到这儿,那句早就哽在喉咙口的话就忍不住冲口而出了:“不要再扮演寡妇的角色了!你才廿四岁,你该忘掉小叔,去交男朋友去!”

    盼云像挨了一棍,她踉跄后退,用手紧握着门框,她睁大眼睛,望着面前这张年轻激动而热情的脸庞。她很感动,感动得心脏急剧的跳动起来,眼眶也发热了。她咬咬嘴唇,可慧啊可慧,你实在好心,实在善良。但是,你不了解爱情,不了解那种绝望到底的悲切和无助,那种万念俱灰、了无生趣的痛楚…你太年轻了,你不懂。

    “可慧,”她喃喃的开了口。“我不行!我不能去!我真的不…不想去!”“为什么?为什么?”可慧嚷着,摇撼着她的手。“你为什么要埋葬掉你的欢乐?为什么要…”

    “不为什么,可慧。”她打断了她,幽幽的说:“我并没有‘埋葬’我的欢乐,我是‘失去’了我的欢乐,这两者之间的意义并不相同。”“那么,去找回来!把失去的找回来!”可慧仍然激动的嚷着。“好,”她忍耐的咬紧牙关。“去找回来,可慧,你去把你小叔找回来!”可慧张着嘴,仰望着她,一时间,竟无言以答。然后,她颓然的摇摇头,发现自己做了件很笨很蠢很无意义的事。她不再说话,转过身子,她拉住了在一边呆看的徐大伟,闷着头就穿过花园,迈直走出大门了。

    盼云依然靠在门边,暮色已经游过来了,天空早就暗了,暮色充满在花园里,那些月季,那些扶桑,那些冬青树…都变得暗幢幢的了。她望着那盛满暮色的大院落,一时之间,不想移动脚步,也不想走回那灯火通明的客厅,她只是这样站着,心里几乎是空的,几乎连思想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?可慧的话虽然有些孩子气,说得倒非常有道理!”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对她说,一个男性的低沉的声音,她的心不自禁的猛然一跳,文樵吗?你在哪儿?她迅速回头,要抓住这声音,于是,她发现,文牧正站在她身边,手里捧着她那只白毛小狈。她的心沉进了地底,眼光黯淡了。他们兄弟的声音真像啊。“进来吧!”文牧说:“门口很凉,风很大呢!”

    她被动的、顺从的转身向屋内走去。

    文牧递上了她的小狈。

    “抱上楼去吧!”他低声说:“刚刚已经在地毯上闯过祸了。当心妈看到又要说话。”她接过小狈,对他感激的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你叫它什么?”文牧好奇的问:“你你吗?”

    “是尼尼。”她低语,想解释这两个字,想到威尼斯,想到小桥运河,想到缸多拉,她咽回了她那复杂的解释,变成了一句最简单的话:“尼姑的尼。”

    “哦!”文牧怔着。她抱着尼尼,一步一步的挨上楼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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