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变 (第2/6页)

己那袭残破的旧衣裳搁在案上，连忙脱下这身华衣，再次披上自己的污脏衣衫。

    对于断狼这失常的举动，聂风有点讶异，惟断狼已解释道：

    “风，我很明白雄霸对我另眼相看之心，但，我如今还未正式成为第四天王，我只是候选而已，太早拥有这些与我不相配的华宅丽衣，也许反而会令我疏于斗志，倒不如在选战大会前的这个月内，让我回去马槽好好再感受那种苍凉，待我再一次刺激自己的斗志，这样反而更好…”聂风虽不明断狼何以定要坚持回马槽，惟见他如此说，也不便再阻挠，只好道：

    “那…既然狼你欲以马槽提高自己的斗志，也…并非坏事，好吧！一切就随你的意思去办好了。”

    断狼真的为要提高自己的斗志而回马槽？

    当然不！

    只是，就连断狼也不大清楚，自己为何要回马槽受苦。

    也许，只因为他心中仍存的…

    一点良心。

    他，是一个有心人…

    与聂风、孔慈别过之后，断狼更独个儿一步一步的蹒跚前行，他要回马槽。

    回去那个藏着他五年艰苦过去的地方，藏着他良心的地方…

    一路之上，他也遇上不少天下会的婢仆；平素这些低下的婢仆，远远看见断狼，便已掉头而走，或是绕路他去，就连眼尾也不会瞄断狼一眼，活像断狼比他们更下贱一样。

    可是今日，这些婢仆都不约而同朝断狼友善笑，竟如变了另一副面孔，想必，是早已风闻帮主选了断狼为候选天王了吧？

    这就是“趋炎附势！”

    江湖之内，只要一朝得势，便有人前来阿谀

    奉承，或是前来挑战，这是千古不变定律！

    正如此刻，大家都对断狼一反常态，只因他若一朝荣登天王，远远在他们之上了！既然如此，便须预早未雨绸缪，在断狼的心中好好为自己打下基础。

    断狼自加入天下以来，几曾尝过给人如此“厚待？”有一个平素对他不瞅不睬、冷若冰霜的婢女更为“夸张”竟然走至断狼跟前，故作含羞答答的道：

    “断狼…”

    “我叫小菊。”

    “你，可别要忘记我啊！”说着已掩面娇羞而去。

    断狼只是给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呆了！环绕他周遭的整个世界都仿佛变了，变得更为美好，美好得脱离真实，迹近虚伪！

    对了！是虚伪！

    断狼本已逐渐飘飘然的一颗心，忽地像给泼一盆冷水般回到现实：

    “不错！连我也差点乐极忘形了！这是一个不真实的虚伪世界！他们适才对我的笑意与奉承，都是不真实的；真实的他们，其实是从前的那些势利面孔…”一念及此，断狼不由自主捏了一把冷汗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，断狼冒着雪回到马槽，那三十多匹马儿骤见断狼无恙回来，登时“嘶嘶嘶”

    的叫了起来，活像很高兴似的。

    马，仿佛也比人——更有真心！

    断狼不期然心生一阵感动，鼻子一酸，登时泪盈于睫，他连忙上前轻抚着那三十多匹马儿，温然笑道：

    “嗨！老朋友，你们不见了我一日一夜，一定很挂念我吧？哈，你们如今看我，一定很开心了”马儿都摇尾嘶叫，恍如听懂断狼的说话，作出愉快回应！断狼实在万料不到，马儿们会如此关心他，不禁又道：

    “想不到，我断狼在天下除了风及孔慈关心我外，便只有你们这群老朋友不鄙视我了！

    若我他日真的能成为第四天王的话，不知还…可不可以每日为你们擦背？若然我不能够再干这些的话，不知雄霸会派谁来照顾你们？那人，又不知会不会像我一般…细心善待你们…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一直盈在断狼眼眶内的泪，终于掉了下来。

    是的！他不舍这马槽内每一位老朋友！更不舍这马槽内每一条污脏的柱梁！它们都曾与他共渡了多个寒暑，与他一起在冷雨凄风下颤抖着身子…

    骤见断狼下泪，其中一匹马儿，竟不禁以舌为他添干泪痕，如此温柔、细微的举动，更令断狼感动不已，他当场轻轻拍了拍那匹马儿，接着转身步向自己在马槽畔的小屋子，一面还道：

    “看你们已一日一夜没洗刷了，一定很不畅快吧？虽然我有伤在身，不过，也不会让你们难受的。”

    断狼说着，已然步进小屋；只因他向来用以洗马的木刷与盛水的桶子，就放于小屋一个两扇大木柜之内。

    可是，当断狼揭开那大木柜，正欲取出桶与木刷时…

    他赫然发现…

    天！

    他赫然发现柜内有一条人影在蜷缩着！

    那是一条…

    血红色的人影！

    啊…变生不测！断狼万料不到，那条血红人影在受雄霸重创之后，阴差阳错，竟然会匿藏于他放置桶刷的木柜之内！断狼的一颗心，当场也给唬得差点跳了出来！

    瞧真一点，这条可能是玉儿叔叔的血红人影，早已奄奄一息，一动不动，了无生气，不知是否真的已经给雄霸轰毙了？

    断狼遂立即战战兢兢的伸指一探其鼻息：

    “啊？他原来未气绝？仅是因身上重伤而陷于昏迷？”

    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！他明白，若他此刻乘其昏迷时将其交给雄霸，肯定又再立一大功！也许雄霸这回更会破例取消选战大会，直接任命他为第四天王亦未可料！那时必定可吐气扬眉，也更不用其好友聂风为其前途cao心！

    然而，若此血红人影，真的是玉儿那个为朋友赴汤蹈火的叔叔又如何？

    倘若真是如此，断狼便误害忠良了…

    就在此震愕、犹疑之间，断狼又不期然记起，他曾窥见玉儿将夜叉面谱放进夜叉池的期望，那丝很想再见她叔叔的期望…

    她一直为这个叔叔而不惜孤独地居于夜叉池附近，一直为这个叔叔而不惜顾生计，也要造出世上最完美的夜叉…

    若，断真的将昏迷的他交给雄霸，他…又于心何忍？

    他在天下虽贱，但人格…

    却从来不贱！

    只是，这真的是一个成为天王的天赐良机…

    断狼的心在挣扎着，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际…

    一阵敲门声陡地响起！

    啊？有人来了？

    “谁？”断狼慌忙关上柜门，一面已在问敲门的人。

    一个温文的声音在门外答道：

    “断狼，是我。”“秦——霜！”

    是秦霜？断狼当场心头一懔，不虞秦霜会在此时此刻蓦然到访，但随即又记起来了：

    “啊！是了！风不是曾说过，秦霜与步惊云率众四处搜索那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