锐舞派对_第十一章在黑夜中坠落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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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十一章在黑夜中坠落 (第5/6页)

双唇轻颤,充满渴欲。过了很久,我听见他一字一顿地说:

    "苏画,你不明白,我对雅子,有如此激烈的情绪,我必须爱她,"他低低说,"或是杀了她。"

    "雅子是怎么死的?"闻稻森再度追询。

    "溺水。"我说。

    "自杀?"他不经意地问。

    我望着他,没有说话。他身后是式样古老的绿纱窗,窗外是青草地,没有及时修剪的草长得很茂密。有风,草在风里晃动。

    "当你暗恋着一个人,才知道,爱情真是无比凄凉的一件事。"我自言自语地说。我喝了一点水。

    "雅子为什么自杀?"闻稻森追问。

    水杯在我手中晃了一下,水溅到我的黑色裙子上,绣绘的熏衣草湿了一块,转为沉紫色。闻稻森给我一张纸巾,我认真地擦拭,浪费了很多时间。我看了看腕表,还有二十分钟。足够了,我想。

    "不是自杀,"我平静地说,"是维嘉害了她。"

    我和维嘉呆在江岸边,天气炽热,我们就在岩石背后的暗影中纳凉,看着驳船往复不已。那是傍晚,潮汐渐渐涨起。维嘉叫小贩送了一篮子酒与食物过来,他喝光整罐的啤酒,然后"啪——"地一声把罐子捏扁,扔进江里去。

    "我想见她。"他突然间没头没脑地说。我看着他,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不曾见过的光芒,像烟花蜡烛,噼里啪啦地在暗处迸射出小小、璀璨的火花。

    "我爱她。"他轻声说。我恍悟,有些事情一定会发生了。维嘉已经无法按捺内心的情愫。

    我惶恐得很,但我还是说,我去找雅子出来。维嘉凝视着我,他的眼里有无数的犹疑。

    我叫了一部的士,返回学校。雅子独自一人呆在宿舍,正在抄写笔记,她伏在桌上,歪着头,一行一行地写下去,字全是倾斜的。她那样子像个懵懵懂懂的小淘气。

    "走吧。"雅子干脆地说,顽皮地把笔记本朝天花板上一扔,然后伸手接住。我拉着雅子的手,她的手小小纤薄,很秀气。我想象着维嘉轻柔但不容分说地将雅子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,他扳过她的肩,他吻她,他抚摩她的头发,他缓慢地解开她的衣纽,他温存地探询她萌芽般稚嫩的胸乳,他把她惊悸的身体重重拥入怀中…

    "雅子,假如没有我,"我字斟句酌地说,"你对维嘉会有好感吗?""呵呵,要是维嘉没有先爱上你呀,"雅子笑嘻嘻地说,"我会反过来追他,铺天盖地地追他,追到他无路可逃,乖乖地举手投降。"我笑一笑,说不出话来。我的嘴里是苦涩的,像吃了成千上万的药片。我们穿过静止的树林,沿着江岸的石梯走下去,天色已黑,但我还是听见维嘉细微的口哨声,他在哼一支法文歌。我停住脚步。我感到无法言说的伤感。

    "那边埠头有一艘用来展览的船,"我推了推雅子,"很漂亮,我们去看过了,你也先去瞧瞧吧。""好啊。"雅子毫无异议,蹦蹦跳跳地跑开。

    维嘉已经看见我们,他回过头,对我扬扬手。我走近他,在他身边坐下来,他脚边有七零八落的啤酒罐。他站起身,张望着雅子的背影。

    "她到什么地方去?"他迫切地问。

    "坐下来。"我木然地说。

    "怎么了?"维嘉再问一遍,"雅子干嘛不过来?""对不起,维嘉。"我把脸埋进膝间,我在发抖。

    "到底出了什么事?"维嘉蹲下身,掰开我的手,看着我的面孔。四周很静,只有江水流淌的声音。我抬起头,黑暗中,我看不见雅子的身影,而那艘灯火绚烂的船尚在很远的船埠。

    "我都说了,我都对雅子说了,"我被迫望着维嘉,他的手抖了抖,"我告诉她,你爱了上她,并且约略说了你过去的事…"维嘉怔了怔,抖瑟瑟地摸出烟盒,取出一支烟。

    "我发誓,我说的只是其中很少很少的一部分,而且很简略。"我的嗓音低下去。维嘉的烟掉在地上,他取了另外的一支,没有点燃,放到鼻子底下使劲地嗅着。

    "她怎么说?"隔了很久,维嘉静静地问。

    江风吹过来,无端端地,我觉得冷,尽管这是夏天。我抱住双臂,不说话。维嘉点起了他的烟,吸了一口,猛然间,他用力把它扔掉,用皮鞋狠狠地踏灭。

    "她究竟怎么说?"维嘉咆哮,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精味。我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"她说,她说,"我打着冷战,不敢看他,"她说你是个浅薄、肮脏的男人…"我一边说着,但全身战栗不止。我在心里祈祷。

    愿上帝饶恕我。

    维嘉骤然跳起来,冲了出去。我下意识地跟住他,我们在黑夜里发疯般地奔跑。江岸一团漆黑,我不住地被深浅不一的沙坑绊倒,我爬起来,继续追赶。维嘉头也不回地拼命向前跑,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。然而他无所畏惧的姿势让我空前地恐惧。

    其后,在一个乱石嶙峋的转角处,维嘉遇到刚看过海船返回的雅子。维嘉停下了脚步,拦住雅子。我也停下来,闪身避开,我的牙齿无法克制地战栗着。天真的雅子先是被维嘉吓了一跳,继而惊奇地说:

    "维嘉,你也要去看那艘船吗?"

    闻稻森喝了一点水,我的视线落在他的水杯上,药草浸出的汁液犹如水草纷繁的深潭,苍绿清洁。我想起浑浊的江水,以及雅子惊恐的脸。我打了个寒战。我感到一阵没来由的饥渴。如在荒凉的沙漠中。

    "开头我只是想震住维嘉,"我慢慢地讲述下去,"我猜,他会由于极度的自卑而逃避,与雅子疏远,从此不在她跟前提起他的爱。"我的想法很幼稚,我知道。但那时我18岁,惨绿的18岁,就像踩上了沼泽,一直一直身不由己地沉下去,最后只剩下一对慌乱的、青苔绿色的眼珠。

    "我未曾预料,接踵而来的,会是死亡。"我看着闻稻森。他揉弄着一张报纸,将报角撕得粉碎。他有点发慌,我看出来了。心理咨询变成了谋杀案件,那必定是闻稻森始料未及的。我无声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维嘉一步一步逼近雅子,雅子奇异得很,不明所以地望着他。我只能看到维嘉的背影,他穿着灰蓝色的衬衫,意大利乔治白,是他最喜欢的牌子。

    "你、你去看船吗?"雅子害怕起来,嗫嚅着,本能地朝后退了退。刹那间,维嘉抓住了她的手臂。雅子尖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"孩子,请用你的生命记住,"维嘉用一种悲伤至骨髓的声音说,"一个浅薄、肮脏的男人,以一颗深邃、干净的心——"他低了下去,近似耳语,"爱着你…"一定是他那严肃到了恐怖的表情吓坏了雅子,雅子一时间根本无法准确分辨他所表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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