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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-安绍尼去采黑莓 (第2/2页)
丛黑莓,当他扑向下一丛的时候,最好的一丛就是更远的一丛了。而这一丛呢,到头来,还不及刚才离开的那一丛呢。往往安绍尼回到家里,翻遍了他的收获,似乎总觉得这些个给他mama还不够好。在他拿给mama以前,他抓起了墨水瓶,让他篮子里最大的黑莓黑得更浓一点。然后他把它们放在篮子的顶上,拿到他mama的房间里去献给她。她赞不绝口地收下来,他的脸上手上沾满了黑莓汁和墨水,他离开的时候,差不多心满意足了,以为他的mama真的相信他的黑莓特别黑。他自已也几乎相信它们特别黑。他差不多把它弄得跟他所希望的一样好,那只是因为上帝没能把它们弄得那样好。 但是他的mama叹了一口气,又微微地笑了笑,因为这个世界并不全是安绍尼一心希望的那样好。 有一天安绍尼的眼睛给打青了。那是贝尔蒂·大卫斯把他打成这个样子的,他回到家里头很疼。巴巴跟往常一样大惊小怪起来。 “谁把你达成这个样子的?” “贝尔蒂。” “那个小无赖。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,瞧着吧!” 安绍尼的mama走进房来。“什么事情,巴巴?” 巴巴指了指安绍尼的眼睛。“那是小贝尔蒂干的。我要找他算账!” “你跟贝尔蒂吵架了,安绍尼?” “是的,mama。” “为了什么呢?” 安绍尼自己也不清楚。 “啊,没事。我们会和好的。” 安绍尼的头确实很疼,mama给他的眼睛上药包好之后,就打发他上床去。安绍尼巴不得这样。他一点也不想去为难贝尔蒂。他把贝尔蒂的鼻子都打出血来了,贝尔蒂才打青了他的眼睛。现在他可以同时享受巴巴的愤愤不平和mama的温柔体贴。当她们两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,他非常安静地把头枕在枕头上,请求巴巴把窗帘拉上,只留下一条缝,让阳光进来,好让巴巴能给他读书。当他只是一个人的时候,他就老是下床到镜子前去看他的眼睛。那个样子确实很显眼,而且每隔一会儿就比刚才更显眼一点。 第二天早晨他的眼睛青的就更了不得了,实在吓人,但是使他惊讶的是他的头不再疼了,他的眼睛也差不多不再一碰就疼了。怎么会这样呢?他的眼睛跟黑莓那样相象,不管是熟黑莓,还是生黑莓,总之是一定要疼的,不疼不合情理嘛。安绍尼深信他的情况要糟糕的多,所以当巴巴进来的时候,他躺的非常非常安静。 “你怎么啦,懒骨头?” “我一定得起来吗?”安绍尼的声音这样虚弱,连他自己都深深的感动了。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淌出来。巴巴弯下腰来,看到了那滴眼泪。 “你觉得不舒服,小羊羔?” 安绍尼摇摇头。 巴巴去把他mama找来。 “我今天一定得到学校去吗,mama?”安绍尼已经在一个小小的农村小学里上学。他的mama把窗帘拉开,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。当光线找到他的眼睛时,他皱了皱眉头。像他这样的眼睛一定受不了阳光。 “你的头还疼吗,安绍尼?” 安绍尼点点头。他那个显眼的不得了的眼睛有一块红,一块蓝,一块青,一块紫。他肯定他的头一定很疼。 “你今天不必去上学啦!”他mama说。 “我一定得起来吗,mama?” “等吃完造反,我们看看你的情形再说。” 在床上吃早饭那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优待。吃完早饭安绍尼的情形并不见好,他请求巴巴把窗帘拉上,自己又躺了下来。他的mama看着他考虑了好一会儿,看来应该体贴他,不去打扰他才是。 那一天过得很慢很慢。下午安绍尼弄来了一本书藏在枕头底下。生病是一件很了不得很了不得的事情,不过要是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对他百般关心的话,也未免有点沉闷。尽管不去上学他觉得不错。第二天一大早,巴巴还没有来,安绍尼就在镜子里瞧了瞧他的眼睛。他很懊恼地看到他挂的彩已经消褪了。一个很有趣的深黄色的点代替了黑莓一样的一大块东西,但是金黄色的眼皮甚至在他的心里也引不起一点惊慌。他爬起来去找墨水瓶,尽量想办法让他的眼睛恢复原来的样子。就算它跟原先有点不一样,却在某种程度上比原来更黑了。在他mama穿着灰色的睡衣前来看他以前,他又回到了床上去。 “早安,亲爱的!”她朝窗子走去。 “哦,mama,别拉开窗帘。求你啦!我的眼睛不舒服。” 他mama走过来坐在床边。“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她轻轻拉开蒙在他头上的被单。“天哪,天哪!”她嘟囔道。 “是不是看上去很糟糕,mama?”安绍尼声音发抖地问。他又开始觉得自己非常虚弱了。 “它很黑.”他mama说.“我看我们得让屋子里稍微亮一点,亲爱的。” 安绍尼的头落在枕头上,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。他的mama把窗帘打开,又重新看了看。 “嗯!”她说着轻轻地碰了碰他的眼皮,“这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。” “是吗,mama?” “我看我们可以把它去掉一些。”他的mama快活地说,并弄来了海绵和热水,“那不全是淤血,只要好好洗一洗就行。”于是她就给他洗了起来。 “它去掉了吗,mama?我是不是好多啦?” “嗯,好了很多。” “我还没有好到能去上学,是不是,mama?” “哦,我看你够好的了,亲爱的。” 安绍尼坐了起来,他的精力恢复了。她给他拿来一面小镜子。他看了看青肿消褪的眼睛,就下了床。他能重新下地真不错。他穿着衣服,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从死亡的大口里抢回来的人。尽管不是真的,也相差无几了。 在学校里他详详细细地向贝尔蒂描述了他的眼睛,贝尔蒂也告诉他,在把血止住以前,他用了多少块手绢,连衣服上都沾上了血。他们对自己,对对方都非常骄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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