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毒_第十二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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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十二章 (第2/3页)

,显得钝了,需要从一个仓室里取来新刀具更换。而其它刀具的锋刃似乎没有明显磨损。每隔11小时,有甘油自四周的墙壁上喷射而出,在地板上淹至膝盖高,冲刷走所有的碎屑废料,然后从下水孔咕咕排走。

    金字塔偶尔打这里经过,巨手拂地,臭气熏人。每当这时,人们会如老鼠一般,四下奔逃,各自找安全地方躲藏。其实他们连这大东西能否“看见”他们也不清楚。

    他们的食物取自墙边的一排龙头,水取自另一排龙头。那水没一丁点碳酸味和卤盐味,可不是一种宜人的饮料。食物是一色的葡萄糖水,不过一定加入了必需的微量元素和氨基酸,因为尚未发现谁闹过营养不良之类的疾病。空气倒还算充足,也许是从旁边铸造车间溢流过来的,那里的一些工艺过程需要使用空气。

    大多数时候,人们都闲着无事,靠扯淡聊天度日。

    举个例说,杰尔明对超度仍存有异想天开的想法。“也许,”他可能会这样说“这是真正的超度,真正的天国乐园,不过是因为我们识见不足,不能领会其妙,享受其乐罢了。我们有食物,又不受冷热寒暑剧变之苦。”他挥手擦去眉头上的汗珠,跑到水龙头边喝了个够,回头又接着说“而且免去了待人接物的诸多繁琐礼节、陈规陋习。”他孤苦伶仃地环顾了一眼,根本找不到个落座的地方,更谈不上什么丈夫席妇人位之分。他只得蹲在金属地板上。

    亨德尔就直率得多:“还‘天国乐园’呢,整个一白痴!我们都成了他妈的一群该死的红发印第安人。我猜印第安人至死也没弄懂,真正把他们给搞垮的究竟是什么东西。他们不知道土地特许证,不知道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’那样的霸道理论,不知道传教信主,不知道移民扩张。他们原本没有这些东西,但所幸还知道一点点地学,至少学会了枪炮烈酒,弄清了它们的用途。他们到最后一刻总算看清了白人是什么东西,只是为时已经太晚。如今的我们却连那帮红发鬼也不及。当年印第安人至少还能找到一点事态的端倪——他们还能看到白人水手离开大贼船朝岸上闯来:还能奔向自己的女人,护着她们。毕竟来的好歹还都是人,不是鬼怪。而我们却连这一点也还把握不住,完全被金字塔掌握在‘手’里——是吧?原谅我只能用‘手’这个词,我不知道它那东西究竟还算不算手!

    瞧瞧,我们甚至不能用语言描绘它们!”

    就在第50次摄取龙头排出的食物后,杰尔明发了一阵疯,他要杀人。幸而车间刚用甘油冲洗过,没有足够长的铁块可供他做武器,并且地上也很滑。就在他扼住那非洲人的脖子,要扼死他时,自己脚下滑动,使不上劲。大家忙冲过去按住他的手臂,直到他清醒过来。醒来后,他又感到懊恼不已。

    “我已准备好作奉献,”末了,他负气地对大家说“我知道最上乘的死还是用一根导管做骨髓穿刺的奉献。不过扼其喉、断其气也是一种替代奉献的传统办法。”

    英尼逊叫他别犯傻,并警告他说:“如果你真有习惯性杀人倾向,我们就得好好治治你。看我不想个主意让你把那根八英寸长的鸟导管咽下去!”

    如此骇人的咒骂竟毫无遮掩地说出来,真让杰尔明受不了。他一连三顿饭时间没和英尼逊说一句话,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,只把背对着他。英尼逊呢,不仅没被压服,反倒根本没注意他的抗议行为,还一个劲地与亨德尔谈天。

    杰尔明忍无可忍,一把揪住英尼逊的头发,在他脸上掴了一个响亮的耳刮子。

    “疯子杀人啦!”旁边的一些人叫起来。

    亨德尔大声吼住嚷嚷的众人:“住嘴!他没疯!”然后又对杰尔明说“你没疯,是吧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杰尔明厉声答道“我只是太气愤。你那该死的朋友居然诋毁严肃的奉献替代办法。我可是配得上用那办法升天的!”

    英尼逊一边摸着脸,一边说:“你真想作奉献?真想让人用根大针从你背上刺进去,左扭右扭,直到探入脊椎?那样你就没知觉了,不省人事了,脊髓流淌出来。接着一个狞笑的白痴拿把刀在你的喉管上来回割锯,直到割断——”

    杰尔明回答说:“问题不在于我想不想做脊髓奉献,而在于某些基本行为准则必须得到遵守——”

    “这么说你并不想作脊髓奉献?”

    杰尔明想了很久,终于回答说:“不想。但这无关乎——”

    亨德尔温和地说:“看看你自己,杰尔明。拧拧自己的胳膊,再拧拧腿,感觉一下。你已经变了。刚才你揪住英尼逊并揍了他,并非出于神经犯病而是出于愤怒。要放到以前,谁能想像你敢这样干?再看看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杰尔明照亨德尔的话拧了拧自己的胳膊和大腿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,果然发现腹部变厚实了——是厚实而不是臃肿,大腿已经比膝关节粗大了。所有这些变化均发生于不知不觉中!再摸摸脸,下巴rou鼓鼓的,差不多已摸不到下颌骨,没有了一点羊相!肋骨呢,根本就看不见肋骨!

    面对众人,他觉得自己这副模样不知是怎样的丑陋不堪,因而感到羞愧难当。再看看大家,大家也都一样。

    “感觉到不一样了吧?”亨德尔平静地追问道“内在的变化呢?原来你骨子里不是有一种情感,让你无论如何也不会碰英尼逊一下么?可现在呢,你身体里有了另外一种情感,它让你觉得,揍英尼逊,只要揍得有理,就痛快无比。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是这样,”杰尔明回答道,认识到这一点让他感到有些害怕。

    “真是这样!你管这种情感叫什么?我该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对这种情感,狼的正统观念认为,应不加抑制,任其张扬。”

    英尼逊说“普遍接受的名称叫‘非饥饿情感’。最近你还参想‘万物相关’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杰尔明回答“这个——这个,由于分心——”

    “因为没有饥饿了,杰尔明。饥饿与坐禅虽不是不可分,但二者总是一对孪生子。当生命活力很微弱时,自我意识之烛火便会摇曳起来,随时可能熄灭,于是只得借坐禅得以排遣自慰。”

    杰尔明在林立的机床腿间漫步走着,思索着,尽力去认识那个崭新的自我。

    亨德尔对英尼逊说:“健康和长rou,也许就是我们到这里的目的。”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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