驯汉记(上)_第五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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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五章 (第3/3页)

谈。等回到房里,踹开打鼾沈睡、伸腿搁在他们床上的枭帐帐主,这才躺平就寝。

    只是,今晚一反过去沾枕就睡的常态,两兄弟瞪着双眼,久久难以成眠。

    楚狂发现,要找到方舞衣,是一件挺困难的事。

    打从大清早起,他就遍寻不见她的踪影。他本也不大在意,搬了两坛好酒到大厅,打算跟秦不换、北海烈共享,但仆人却说,那两个人不在府内。

    仆人一边说着,还搬上两大叠的简册。

    “小姐说,怕楚将军喝酒时发闷,所以交代过,奉上几本简册让您下酒。”仆人说道,还恭敬地替他翻开书页。

    楚狂脸色一沈,看见那叠简册,喝酒的兴致就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他扔下好酒跟简册,打算去找舞衣。要是没有她的陪伴、缺了她的声音,他拒绝跟那些简册共处一室。

    走了几个院落,却没看见那纤细娇小的人儿,他逐渐不耐,眉头皱起,乾脆在回廊上抓了个丫环询问。

    丫环见着他,有几分惊慌,但马上镇定下来,盈盈福了个礼。“小姐出府去了。”她说道。

    “去哪里?”

    “织厂。每月三次,她必须去织厂巡视,看看织工们的进度。”

    楚狂点头,迈步走出方府。他先去城中空地,察看黑衫军们的情况,确定一切安好,才去织厂找方舞衣。

    织厂里机杼声吵杂,数百张织机响个不停,女工们瞧见突然冒出的高大身影,眼睛全盯着他瞧,手上却没停。

    如鹰似的黑眸扫过偌大的织厂,没发现舞衣的踪影。他皱起眉头,找到监工。

    “小姐去丝厂了,今儿个蚕儿要吐丝,她说要去看看。”监工说道。

    楚狂转身就走,穿过宽阔的街道,轻易就找到丝厂。他如入无人之境,沈默地走遍整座丝厂,甚至闯入养蚕的蚕室。绕了一圈后,他站在丝厂的大门前皱眉。

    “小姐到浣纱湖旁的麴院去了,说是要替楚将军您拿些好酒回府里。”有人主动上前说道。

    他点头,往浣纱湖走去。

    楚狂直到如今才了解,方家的产业不搁在府里,而是搁在府外,整座浣纱城,全都是方家的产业,而府内精致的亭台楼阁,只是用来居住。富可敌国的方府,宅院面积虽然宽阔,但跟其他富豪相较,实在是小巫见大巫。

    浣纱城邻近大运河,城内密布着小运河,许多人家临水而居,出入都撑着小船。撑着船到了拱桥旁,将缆绳一绑,就能上岸做生意,方便得很。

    他穿过大街小巷,每经过一处,身旁的人就沈默下来,瞪大眼睛,好奇地瞧着他,想仔细地瞧瞧未来的城主。

    浣纱湖水波潋磅,风光明媚,湖岸两旁三步一桃树、五步一李树,湖的后方,是连绵的山脉。

    麴院靠湖临山,取山涧的水酿造好酒,除了进贡外,还贩售商家。

    “小姐刚离开这儿,去湖边看荷农们采收莲藕的情况。”麴院的人说道。

    他脸色一僵,转身又走。

    “小姐回城里,跟绣工们讨论这季花样。”荷农边挖莲藕,边热心地告诉他。

    绣工说:“小姐去染房看颜色了。”

    染工说:“小姐去丝带坊选衣裳压边。”

    丝带缇花工说:“小姐刚走,去监督疏浚筑堤的工程。”

    将淙纱城绕完一圈,他的脸色也难看到极点时,那纤细的身影才映入眼帘。她正乘着小船,持着纸伞站在船头,小船顺着渠道,即将划出城去。

    一声巨大的咆哮响起,震得渠道两岸的人都呆住了。

    “方舞衣,不许动!”楚狂大吼道。

    她也被那声吼叫吓了一跳,回头望去,正好看见岸上的楚狂。他一身黑衣,高大的身形在众人间,彷佛鹤立鸡群。他那模样,简直像是尊高大的战神,等着所有人跪倒膜拜。

    在城民的注视中,他忽地足尖一点,拔地而起,身形如鹰似鸾,笔直地扑向船头,轻易地就跃过十来丈的距离。

    惊叹声响彻两岸,楚狂已经上了船。小船因突然的重量,稍微摇晃了一会儿,船夫技术精湛,马上稳住,这才没翻船。

    舞衣还没来得及眨眼,他已经像座小山似的,杵在她面前。她稍微挪开纸伞,仰望着他,发现他浓眉深锁,满眼阴骘不悦。

    他正瞪着她,一声不吭,大手插在腰上。

    老天,他板着脸的时候真吓人!

    不过,舞衣也发现,不只是他皱眉时能让她着迷,就连他愠怒时的模样,也能让她看得痴了,几乎移不开视线。

    “方舞衣!”楚狂开了口,声音在她耳边轰轰作响,就像雷鸣。

    她微微一笑,将纸伞伴在肩头,半转过身子,面对着光洁如镜的湖面。

    “楚将军,我的耳朵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那又怎么样?”他瞪着她,怀疑她脑袋有问题。

    “请你不需吼叫,我听得到。”她笑意加深,还是没有看他。

    他眯起眼睛,瞪着她瞧,怀疑地存心想激怒他。

    方舞衣始终表现得温驯乖巧,对他言听计从,只在某些时候,会冒出些让他气结的话语,他起先不以为意,却慢慢发现,她说出这类话的次数逐渐频繁。

    楚狂暗暗下决定,在成亲之后,要找时间教教她,让她懂些规矩。女人,就该听话!

    “你找我?”舞衣淡淡地问,总算回头看他,端详他因风吹而凌乱的黑衫与黑发,清澈的眸子里带着笑。

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看楚狂的模样、表情,大概已经找了她许久,说不定从她一出府,他就追上来了。在风里奔波半日,他的黑眸变得更加闪亮,凌乱的衣着,彰显了跋扈霸道的气势。

    他主动来找她,让她很高兴。这是个很好的进展,他开始会注意到她的存在,一发现她不见了,就满城追着她跑。

    虽然嘴上没说,但舞衣笑在眼里,甜在心里。

    楚狂开始在乎她了吗?

    舞衣转动纸伞,伞上绘的花儿乱转,她的心也乱转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,仔细地从绣花鞋、绢丝裙、罗纱袄一路往上看着,如炬似火的黑眸,半晌后才落在她清丽的小脸上。

    之后,楚狂才吐出三个字。

    “我饿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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